直播江湖中，打赏大哥、公会、主播、平台交织在一起，寻求存在感、机会和财富，实现阶级的进化。事实上，金钱是这个虚拟世界中最关键的因素。
每日人物/ID:每日人深圳生活网吴
文/鲁旸编辑/金泽
高级玩家
一进主播泡芙的直播间，“章华老师”就迫不及待地敲下一句:“我要听我的世界，切歌！”
帕夫不为所动。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都在看着她。她可能注意到了，但没有表现出来——巧妙而粗暴地等待奖励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章华很着急。他只想听帕夫唱我的世界。他必须现在就听到，马上，马上。
“你不切，我就刷火箭。”
他一口气发了五枚爱心火箭。这是陌陌直播平台最贵的礼物。一枚火箭折合人民币1888元。
为了听这首歌，《章华先生》花了9440元。
从“章华先生”到主播帕夫的火箭雨
加入陌陌以来，玩家“章华先生”频繁出现在主播的直播间里。包括其他几个小号，至今打赏超过1000万，财富等级高达37。
陌陌习惯用最直观的数字来划分虚拟世界中的阶级:数字越大，财富等级越高。没有别的晋级方式，从骨灰、平民、小资到土豪，再到榜单前十的神和英雄。唯一的办法就是多花钱。
“章华先生”已经花了足够的钱，但他仍然选择不露面，一直刻意与现实保持距离。他更愿意当大哥，召唤自己的同类。在陌陌平台上，他建立了一个封闭的“白武士”玩家群。
玩家只有在陌陌财富等级达到18级以上，即玩家累计打赏主播超过18万，并且是现实生活中的创业者或高级管理人员，才能申请加入“白武士”。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白武士”成员之一，“江南如春”，财富评级36。至今已获700多万奖励，是陌陌直播最早的玩家之一。
在陌陌直播平台刚刚兴起的时候，送主播一辆价值99元的跑车，可以称之为土豪。“江南如春”一次10辆跑车，直接把消费水平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从此带动了陌陌的大刷风潮，一度被玩家称为“打赏大哥”。
打赏大哥不只是困扰陌陌。在熊猫、斗鱼等直播平台上，土豪打架、大把花钱的故事也时有发生。
刷礼物，成了“江南如春”生活中的固定开销。在我们见面的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里，他很淡定的说，“在陌陌前姐姐阿冷的直播间里，我进去可能要花五千或者一万，到大主播沈伟琪那里可能要花三千到五千。其他小主播，作为朋友，一次支持500到1000。”
有了一定的财富水平，《江南春光》可以影响很多人和事——他受邀来到陌陌年度盛典现场，与CEO唐嫣谈笑风生。
他也直播。在他生活的这个特殊的圈子里，主播和普通玩家似乎对他有着极大的忠诚。大家都能认出他，叫他“南哥”——“南哥是个正直的人。”主播关驰说。
就一个电话，在蓝色港湾逛街迟到了，不到一个小时，我穿着最新的破洞牛仔裤出现在“江南如春”面前。
虽然不承认，但这似乎是《江南如春》喜欢的。他曾经找到陌陌官方，希望给支持的主播一个直播推荐。很快，沫沫满足了他的要求。如果没有类似的话语权，主播就要等很长一段时间的审批。
当主播阿冷与陌陌平台发生纠纷时，“江南如春”也充当了调解人的角色。他在自己的直播间介绍了阿冷失踪的近况，并与陌陌高管进行调解，希望双方能够和好。
另一位“限时”、财富评级为37的会员获得了840万人民币的奖励。最疯狂的一次，他给正在直播的自己刷了200万，作为给自己的礼物，还让一个朋友帮他刷了90多万。
“当台下所有人一起在大屏幕上播放弹幕‘威武霸气帅666’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在统帅千军万马。我有一种仰慕的感觉，可以获得极大的存在感和满足感，甚至可以忘乎所以。”
据此，“限时”的特权就是被陌陌邀请去西班牙和名嘴黄健翔一起看球直播。
巴萨以7:1的比分战胜对手时，他在诺坎普数万球迷面前高喊麦，高唱《我一个人醉了》，现场直播。
大哥的尊严
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大佬们靠金钱赢得尊重和仰视。同样，他们最不能失去的是尊严。
“用钱打仗”无处不在。
用自己的主播奖励大佬们。主播的战争打响，大佬们难免会有一拼。
江南入春已经接到战书。
作为一个出类拔萃的大哥，他很清楚，这一战又不可避免了。
几分钟前，他在虚拟世界的盟友兼对手“限时”更新了一条挑衅的动态:“江南这样的傻逼，动手吧！跟你师傅说好，把钱准备好！”
直播开始，鼓声响起，拿着陌陌币的大佬和自己的粉丝军团涌入一个直播间。
在陌陌平台一月主播大赛上，获得十佳礼物的主播将受邀参加总决赛，争夺冠军第三名。
陌陌直播广告
分别由“江南如春”和“限时”支持的主播关驰和小北被分到了同组PK。
一份向全世界发出的战书，让两人的主播之争成为了陌陌和全民的事件。当天的直播间里，有两万多人涌入观看比赛。
钱永远是最令人兴奋的。玩家背后有部队和粮草。战争一旦打响，谁也没有把握打赢不了解对方底细的对手。
“时间有限”已经召集了他在陌陌遇到的所有大佬，“兄弟，比赛的时候到了，给我1.002亿。”电话那头，大佬们二话没说，给自己的账户充好值，叫粉丝军团守在屏幕前。
《江南春光》也迅速聚集了正在玩直播的朋友，组成联盟阵线。
开场没多久，“江南如春”主动出击，价值1888元的100多枚火箭连发，屏幕上瞬间开始下起了火箭雨。
普通玩家“天北狼”惊呆了，“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之前刷出来的几百块已经淹没在火箭雨里了。
《江南的春天》一口气刷出了100多枚火箭。
自称宅男的“天北狼”就喜欢这种刺激感。虽然没有财力亲自参与厮杀，但作为《江南如春》的小粉丝，他觉得看比赛也是一种享受。
这游戏谁都不想输，但是刷出来的礼物都是真金白银。如何用最少的钱取胜，战术很重要。
除了准备充足的资金，做好后备方案，玩家还需要猜测对方的军备和物资，预测对方的动向。
《限时》采用了多人游戏。最后关键时刻，陌陌的充值系统瞬间崩溃。比赛最后10分钟，充值页面甚至打不开。
在万人围观的直播间里，男人的表达欲和竞争力都被激发出来了。“刷礼物不仅仅是礼物，在以金钱为武器的现实舞台上，我要证明自己比别人强。”“时间有限”的语气听起来很刺激。“我有钱，设备好，所以我好。”
这就像在玩一场游戏——他和“江南如春”都意识到，他们之间，不仅仅是陌陌平台上的主播才艺比拼，而是一场真人版的游戏。主播的成败直接显示了背后选手的实力——而这一切都关系到打赏大佬们的尊严。
财富之战
陌陌的普通玩家可能感觉不到。当他们还在为直播间里刷出的一枚火箭而深感兴奋的时候，另一批高水平玩家已经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游荡，花几千块钱，捧着最想红的主播，重新定义游戏规则，寻找更大的财富。
“白武士”团体对此并不避讳。其群介绍是:“性格、身份、智慧的象征，不定期头脑风暴，探索前瞻性投资机会，偶尔组织线上线下集体活动。”
在“白武士”组中，“章华先生”负责管理队员。他要求大家每天在群动态下签到，布置作业，然后约定一个时间集体交流。
2016年4月30日，“章华老师”甚至在网上举办了“白武士”小组的首次专题讨论，议题包括网络直播、国家房地产调控等话题。
章华先生建立的白武士团
他还发起了一个推荐主播的活动——群里每个玩家都有自己支持的主播，还可以在群里组织一些集体活动，轮流暖房、刷礼物、和玩家支持的主播互动。
一时间，大佬们披着“白衣武士”的马甲集体出入主播们的直播间。主播们收获了神和英雄的大礼，神和英雄也在这样的仪式中获得了更多的存在感和满足感。
为了服务好沈浩，陌陌甚至专门安排了一批VIP客服，最近还成立了大R(人民币播放器)维修部。
起初，“章华先生”是抱着投资的心态开始玩陌陌直播的。他早就察觉到直播的创业热情，想分一杯羹。
在研究了一圈直播平台后，他看中了陌陌。为了做出更好的投资判断，他决定亲自体验一下。2016年2月，他注册了一个陌陌账号。
玩了两个月，“章华先生”发现在陌陌直播消费几百万、上千万的高端人士不在少数。
它很快吸引了大批沈浩玩家在这里定居。在“章华先生”打造的“白衣战士”群中，沈浩玩家逐渐熟悉起来，并试图寻找一些商机。章华先生还促成了从事房地产的杰克和从事新型建筑材料的杜克之间的商业合作。
《江南春色》、《限时》也在此时加入了《白衣战士》。
现实生活中，“江南如春”是江苏商人。他也是看中了直播浪潮，发现越来越多的玩家把这个地方当成了赚钱的地方，干脆开始直播。
起初《江南春光》设想拍摄，邀请熟悉的主播在直播间做一些宣传。后来自己播出后，总有人好奇他的真实身份，他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在直播中透露政府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
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个财富等级为10的玩家的私信:“我这里有个项目在招商，有兴趣可以谈谈。”
《江南如春》是现场直播。他自称通过直播谈成了一笔5亿的生意。据他说，这笔钱至少能赚2000-3000万元。
《江南如春》正在直播。通过直播，他谈成了一笔5亿的生意。
“限时”也看到了直播的热闹，但他瞄准的是直播里的生意——公会。主播背后的经纪公司叫公会。主播每收到一份礼物，公会都会从中抽取一定比例。
为了更好地运营公会，“时间有限”决定先亲自体验一下。他带着“人为什么要刷礼物”的问题进入陌陌。知道了人们为什么送礼物，他也知道了如何让公会赚钱。
一位业内人士的回答是，直播的商业逻辑本质上和现代的内容付费、古代的剧场参观是一样的，但和私人的不同，更容易满足人们在观看时的虚荣心。
在“时间有限”看来，直播是有套路的。“既然是套路，就可以复制传承。”公会首先要分析粉丝数据，确定类别。一个是刚开始玩的时候不懂“这种白容易上手”。
还有一种粉丝自以为能理解，有几十个主播，平均一天打赏三五千。“这种粉丝可以培养成下一个土豪，有些消费能力高的甚至可以培养成神。”对于这类粉丝，公会的运营人员需要分析他的喜好，让主播投自己喜欢的。
《时间有限》宣称现在最大的感受是:“生意好，玩家奖励多，利润可观。保守估计一年能赚个三五个亿。”
所以他以江南为主播的战斗，也是他的财富之战。
无尽的游戏
此战之后，“限时”支持的主播小北获得了价值85万元的礼物，“江南如春”支持的关驰获得了78万元。
游戏结果
“限时”赢了，于是一战成名，玩家等级和排名再次瞬间上升，成为陌陌江湖知名大神。
“沈浩正在发生变化。就像谁刷谁是主一样简单。”他说。
诸神是慷慨的。他们很清楚，成为某个系统中最受尊敬的人，拥有一定的权力和地位，这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无法实现——但在虚拟世界中，真金白银是可以买到的。
而大神之一的章华先生也发现，虽然在体制内花了1000多万，但还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行动，甚至听一首歌，还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一旦停止，排名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新人夺走——这似乎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游戏。
在游戏创始人陌陌发布的最新财报中，2017年第一季度净营收为2.652亿美元，其中直播营收占比80.17%。毋庸置疑，现在直播已经成为陌陌几乎绝对的收入来源。
陌陌已经拥有7万多名主播，前第一主播阿冷2016年累计打赏约1600万元，直追国内一些一线女明星。
来自陌陌
正因如此，公会和玩家在主播阵营里对抗刷礼物，才是这些财富的真正生产力。深圳生活网
同时，陌陌是“章华先生”见过的最能策划新玩法的直播平台——比赛和榜单不断更新迭代，平均每个月至少进行一次主播间的PK，年度总决赛是更大的深生活网的盛会，需要更多的金钱和弹药来支持自己喜欢的主播获胜。
陌陌主播沈艺琦刚刚从戛纳回来。此前，在戛纳红毯女王招募大赛中，她在诸神和英雄的帮助下获得了第二名。
早年，她是一个晚上不领工资的驻唱歌手。刚接触直播时，她被大哥刷火箭打赏的英雄气概震惊了。“很难想象在手机上按一个键一下子花掉2000人民币的感觉”。
如今，她是陌陌年度十大主播之一，每天不间断健身一小时——她需要一定的运动量来保持身材，让自己在镜头前看起来更漂亮。
沈伟琦表达犀利，不介意主播身份被物化。“官方平台，和主播，提供商品。我们每个主播都是商品。有人喜欢漂亮的，有人喜欢妖娆的，有人喜欢轻云。每个主播都有自己的一套优点。玩家选择直播间的原因和皇帝每晚选择进入哪个卧室的原因是一样的。”
在她眼里，她就像是游戏中的NPC(非玩家角色)。打赏大佬才是真正的玩家，才是直播江湖中永恒的主角。比赛期间，沈玮琪等主播只能频频寻求大佬们的帮助。
主播沈伟琪
《江南如春》以成人之美为乐。起初，他的估计是，即使是一个月一次，“拿前10也花不了多少钱，大概50万到100万”。
但很快，像章华先生一样，他意识到这是一场无休止的游戏。
往往主播的比赛刚开始，主持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公会就已经开始为旗下主播刷礼物，制造人气和声势。最多一个公会刚开始就刷走了100万人民币。
沈伟琦所在的琴岛协会负责人刘震说，“去年，从开始到结束，我们都冲得很凶，大家都是往死里冲。”他叹了口气。“公会其实不想打，打就是赔钱。不行，主播有意见，粉丝也有意见，没办法。”
“我，我明白。”
一战后，章华先生在“白武士”群体中召开了一次反思会，讨论的议题是:我们是否应该在一个晚上画出上百枚火箭弹？直播平台要不要这么暴力消费？
在这次反思会中，有玩家承认自己被“刷”了，也有玩家感到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章华认为是时候引导大佬们理性消费了。
他们达成共识:“网络直播平台必须能够承载、引领和创造社会主流文化价值观。我们无法相信一个花钱买、大量吸收社会资源的低俗网络直播平台会继续流行下去。”
曾经“能战善举”的浩华神张，渐渐变成了和平爱好者。他开始更热衷于弘扬传统道德品质，甚至发起了送书活动，自己掏钱，准备了1000本《道德经》，在陌陌上免费赠送。
关于赠书的目的，他说“读书久了，会信，会敬，会怕，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一周之内，陌陌上共有529位玩家参与了这一活动。至于《道德经》,虽然没有全部交付，但章华似乎对它非常满意。
图/艾瑞咨询
也有人提出质疑，称章华为“被陌陌逼的第一人”。他没有回避，回应道:“我个人为白武士的身份感到骄傲。我们应该立足于建立白武士的公信力和影响力，向大众传播正能量。”
但其实奖励大佬毕竟是这个游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真的能像章华说的那样跳出这个金钱游戏吗？
陌陌直播的玩家数量还在增长。2017年第一季度，直播服务的付费用户已经达到410万，就像新长出的韭菜，一茬割了，另一茬长了。老玩家在奖励游戏中逐渐沉寂，新玩家再次涌入。
43岁的Juan Ye是上海一家原材料制造厂的厂长。他每天空闲时间很多，一直单身，过着单调孤独的生活。去年11月，经朋友介绍，他开始玩陌陌直播。他就是主播董小姐的“守护者”——董小姐直播间里享受打赏最多的玩家。
每次打赏后，他总会在评论区留下一句温馨的话，“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或者“我是拜金党的一员，全心全意为女主播服务”。
陌陌的榜单和礼物更新速度越来越快，加入不到半年的粉丝已经感受到了压力。在他看来，这里加入了绑架玩家的各种无形义务。越来越多的公会在参与刷礼物和举办主播。他想要的，只承担娱乐属性的直播，面目全非。
花了200多万，娟老师决定永久辞去董小姐的“监护人”角色:“从钱的角度来说，直播里所有的玩家其实都是失败者。只是输多了，输少了，输的清楚不清楚。我，输了，理解。”
每个人之间的互动
你有没有在看直播的时候打赏过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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