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的翻阅着我的书页,封面上出现了两个清晰的大字:庄子。风跃过幽谷,又飘向哪儿了呢?我知道他来过了,留下了自由的空气和芬芳的花香……以下是关于我眼中的庄子随笔,希望大家喜欢。

  关于我眼中的庄子随笔【第一篇】:我眼中的庄子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斜阳晚照下的河边悠然的摆弄着他的鱼竿。

  有经邦济世之才,虚怀若谷之量的他抛弃了那个时代。他义无反顾的选择属于他的人生。不与世俗争名利,只在深山求逍遥。楚王的盛情相邀只换来他的淡然谢绝。他是一向视权贵如腐鼠的,在他眼里,窃国者诸侯,与盗贼共事岂不是对他的侮辱?

  自嘲曳尾涂中的他却有凌云之志。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豪言是英雄的气魄与哲人的睿智最完美的结合。他人最大的志向不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人间过上极尽奢华的生活,得到万古流芳的美名,谁看到了头上高远的天空?别人俯下身子,只有他昂着头。

  一贫如洗的他永远不会放弃他的尊严,魏王嘲笑他的潦倒,他立即讥讽诸侯的昏庸。如此桀骜不驯,以凛然不可侵犯之气示人。孔子哀叹累累若丧家之犬,比起庄子,实在是相形见绌。孔子永远弯着腰,庄子却从不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他也有无奈的时候,不是源于君王不听忠言的苦痛,也不是国势危如累卵的压抑。而是源自对物与我,肉与灵之间错综复杂关系的思考。是梦境还是现实,他迷茫了。也许,只有他会迷茫,在那个人人为功名利禄而生的时代,谁能把眼光放到如此的高度?

  他又是可爱的,濠梁之上的辩论让人忍俊不禁。惠子中了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圈套,他的思想不依托于艰涩的文字,而是活泼的故事。傲骨只外,还有和气。凛凛之中,透着亲切。孔孟总是以教导人的姿态讲话,韩非总是发号施令,在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永远与功利紧紧相连,少了几分真诚。

  汪洋恣肆的文章,带着浓厚的浪漫。诸子的文字毫无韵味,只有他能给人美感,一种到了极致的美。同时慨叹人生苦短,孔子说逝者如斯,他却道白驹过隙,哪个更美?

  从文学与哲学的角度不足以全面了解他,他还是古代科学的先驱,无论是类似于原子的理论,还是数学中的极限思想,都是极其超前的。那些对鬼神敬而远之的士大夫还在依靠神灵的庇佑,哪会想到这些?

  他超越了任何知识体系和意识形态的限制,注定他不会被人理解。也许,在他人眼里,他只是个衣不遮体,食不充饥的乞丐,只是个不拘成法,特立独行的狂人。他注定会生活在无休止的孤独里,孔孟成了至圣先师,韩非的思想统治了上千年,墨翟的理论偶尔还会被人提及,唯有他的思想被斥为家人言。只有零星几个超然物外的隐士与他神交。即使这样,也是他们的无奈之举。他们只把庄子当作精神上的导师,而不是推心置腹的朋友,更不是大成至圣的圣人,他的思想,只是山水突围的理论武器。

  诸子之中,孔孟太虚伪,韩非太冷酷,墨翟太平庸,老聃太消极,孙武太权谋,王诩太迷信,惠施太势利。只有庄子用一颗真诚的心感动着中国人,用一种超人的智慧教育着中国人。斯人已去,虽死犹生。

  关于我眼中的庄子随笔【第二篇】:我眼中的庄子

  一阵自由清风,拂过柳梢,柳梢微微地扬起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掠过池塘,湖水淡淡一笑,在湖面悄悄留下一串涟漪,随后跃进山谷,留下一串的芬芳,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不知何时,手中的书页也被它轻轻翻过,我的视线停留在……是他吗?是他跨越二千年的风雨来到这儿吗?他依旧那么放荡不羁、逍遥自在。他悄悄来过这儿,却又匆匆地溜走,是又在追逐自己的梦中那只翩然起舞的蝴蝶吗,还是在寻找那只梦幻的鲲鹏?

  他一生如浮云,随风而来,伴风而去。既无对活着的渴望,也不曾表达对死亡的厌恶畏惧。 当他夫人过世之时,他敲着瓦盘歌唱,来欢送妻子的离别,或许这是常人难以理解的。面对生死,待之淡然,他获得了超越生死的自由。

  他一生穷困潦倒,然而他不以为苦。贫困使他更加参透世事,贫困被他赋予别样的色彩。他安于其中,乐于其中。当曹商访秦回国时,便讽刺他的穷困潦倒,他却不以为然反讽曹商为得富贵,丢弃尊严,失其人格,为秦王舔痔疮去了。就“治痔疮”一事,他词锋锐利毫不姑息地揭露了因人们追求欲念而迷忘本性的可怕。追求欲念是每个人的天性,但因此迷失了人格和情操便是为人所不齿的。话似不雅,却令人拍案叫绝。他放浪形骸,自然直率,在贫困中活出了洒脱,活出了自由。

  当命运之神,将权力的光环照耀他时,他却悄然逃避了。当他濮水边钓鱼时,楚威王派人请他做官,他却不为所动。他说宁愿做一只拖着尾巴在泥中爬的乌龟。在纷扰的斗争中,自由被蒙了一层淡淡的尘。他拂去尘埃,摒弃朝中的尔虞我诈,诗意的生活着。

  人生本来有很多困扰,死有时让人畏惧,贫穷有时消磨人的斗志,权利优势改变人的信仰,而他超越了这一切。如一阵自由的清风,淡看人世。

  风轻轻的翻阅着我的书页,封面上出现了两个清晰的大字:庄子。风跃过幽谷,又飘向哪儿了呢?我知道他来过了,留下了自由的空气和芬芳的花香……

  关于我眼中的庄子随笔【第三篇】:我眼中的庄子

  “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

  “庄子持竿不顾。”“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途中。’”

  上面的文段是记载在《秋水》中的故事,表现出了庄子那无与伦比的清洁精神与拒绝诱惑的惊人内力的同时,也表现出了世人心中的庄子形象。

  但我是个市井小童,目光浅短,看不到名家圣人眼中的庄子。我看到的庄子只不过是个消极、悲观、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人而已。

  在鲍鹏山教授的《庄子:当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一文里,鲍教授认为庄子是位“天仙才子”,“他幻化无方,意出尘外,鬼话连篇,奇怪迭出”。他不重权,孤独的游走于月色下,做那高尚的守月人。鲍教授还将庄子与姜太公作对比,意在体现出庄子不贪慕世俗权力的高尚品格。 我不敢说鲍教授说得不对,我只是知道“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心中的庄子并不如鲍教授说的那样伟大。

  在我看来,庄子和姜太公除了在学识上有一拼之力外,其它方面就是大大的不如姜太公了。世俗的权力并不污浊,污浊的是人心。权利本无对与错,只是人们强行给他戴上了一顶污蔑的帽子而已。

  姜太公八十多岁仍直钩钓鱼,只为钓来周文王。难道他就真的名利熏心,为了那些世俗权力后的荣华富贵而等待吗?他贪图的远非那浅薄的荣华富贵可比,他贪图的是天下百姓的幸福生活。他把权力当作了拯救天下,拯救百姓的工具,他将权利看作为为百姓寻找幸福安康的力量。

  庄子和姜太公一样有经天纬地之才,安国富民之能,他也一样有无可比拟的权利在面前。但他拒绝了,他怕,怕权利的污浊将他弄脏。在世人看来,他不留恋世俗的权力,是高洁的代表。但我觉得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有能力让别人幸福、快乐的生活,他却因怕权力背后的污浊而选择逃避。他逃走逃出了一个高风亮节之名,但他有想过那些在战火中苦苦挣扎的百姓,有想过他这一走,百姓又要承受多少年的痛苦吗?

  怕被污浊就选择隐世,那么就不会有兴周八百年的姜子牙,就不会有护宋保宋的岳飞。如果人人在权利面前都选择隐身,那么现在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呢?

  毛泽东主席比之庄子如何?若毛老人家也学着庄大圣人避世去著书立说,不知道鲍教授有没有机会在《百家讲坛》上神采飞扬,有没有机会去评论庄大圣人的人生观了?

  鲍教授在《庄子:当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一文说:“他好像在和这个世界比试谁更无赖,谁更无理,谁更无情,谁更无聊……谁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从而谁更能破罐破摔,谁更无正义,无逻辑……”这里的“他”自然是指庄大圣人,这种“你烂,我比你更烂”的处世之态在当时的社会除了他,恐怕也没有几个想得出来。

  庄子这么做算什么,他很了不起吗?如果人人都“以烂为烂”,那么只能说“这个世界在疯狂”。

  一个有治世安民之才的人,想的不是国家与民族,却只知道一味的逃避。最可恨的是,还有一群人对着他极力追捧,对着世人夸夸而谈,从他的文章中读出连他自己也未必知道的,大肆歌颂。这仿佛让我懂得,逃避也能获得鲜花与掌声,逃避也是我们中国人值得夸耀的美德。

  鲍教授从庄子的文中看出满纸荒.唐言中的一把辛酸泪,而我看到的除了荒.唐还是荒.唐,这也许就是上流人士与市井小童的区别所在。试问,一个市井小童又怎能从教人一味逃避现实的文中读出高风亮节呢?

  在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难道我们真的会走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吗?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么我们就再走一条路出来。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关于我眼中的庄子随笔【第四篇】:我眼中的庄子

  想到庄子,我心里是怀有无比的敬意和钦佩的,但始终又有些凄迷苦楚夹杂着,让我好似哽咽着一口火烈到让人窒息的泪,但咽下去的却是寒澈脊髓的冰。我看到的庄子好像是一团火,一团埋藏在暗无边际的海底的却终不肯熄灭的火;我看到的庄子好像是一头死去的神象,灵魂躲藏在蚂蚁体内仰天长啸;我看到的庄子是一条横亘冥海的巨鲲,却渴望一翼九万里的翱翔自在!

  庄子是弱小中潜藏的伟大,是沙砾中的磅礴世界,是浊世中的谪仙他落魄但安然,他无功但至圣! 伟大的人也是极端的人,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主宰一切,一手执矛一手握盾,自我伐戮着!但在现实中却屡屡碰壁,痛苦坎坷着,就因为他们是时代的觉醒者和代言人,他们的所见所想都剥开表象直指本质,因此,他们注定是痛苦的!庄子亦如此!也许在大多数人眼中,庄子是一个消极避世的隐者,从他的散文和他的思想主张中,很少会找到孔子的仁爱礼德,也很难找到孟子的家国天下,他极力的避开这些,全身心的回归自然,他是蝴蝶,是鹏鸟,是游鱼,因为只有化身自然万物,他才心神自在,逍遥安然。但这真的是庄子的全部吗?

  是的,伟大的人都是都是极端的人,他们拥有绝对的是非观,他们也是情感属性最热烈最敏感的群体。所以,庄子的消极退避,庄子的自在安然,庄子极力追求的逍遥而无所侍的精神境界,甚至于到了最后的,我入蝶之梦还是蝶入我之梦的恍惚难辨,都是他在污浊的现实中求而不得,而又不愿同流合污的归宿。庄子有怒,有悲,有苦,有求不得,有爱恶欲,这是他在那个风云激荡,浊浊乱世之中的无奈和凄苦。正因为他的这些强烈的情感倾向让他风骨铮铮,节操高洁,目空权势利禄,就像饮醴泉栖梧桐的凤凰目空猫头鹰抓下的腐鼠一样,也因为他的这些情感倾向让他被浊世束缚的躯体有了化身鲲鹏的奇想,这是需要如何强大的灵魂和思想才能做到。

  置身于一个浩大的时代背景下,一个渺小的个体本来很难不被时代拘束,同化。但经历过这些的庄子却是真的明悟了超然了,他就这样跳出了这个乱世棋盘,如同旁观者一般品察世事万端,感悟大道自然,最后为亡妻击缶而歌的通脱,都给后人留下一颗哲思深厚,顺和明达的菩提心!他继承发扬了老子的思想,但是却有着自己自在奇异的灵魂。他的存在,是几千年等级森严,礼教禁锢的封建社会中最让那些被禁锢压抑的人渴求的火炬!

  庄子,一个神一样的凡人,一个凡人一样的神。他的率性自在,他的超然通达,他的顺天知命,都融入在他那汪洋恣肆,奇异雄浑的文字中,并终将渗透到一代又一代后人的精神骨血和灵魂中!永难为时间所销蚀!

  关于我眼中的庄子随笔【第五篇】:我眼中的庄子

  今天,我给大家讲讲庄子。从三个角度切入。

  庄子与他所处的时代

  庄子生活在春秋战国时代。

  “那是最美好的时期!那是最堕落的时期!那是智慧的岁月!那是没有开化的岁月!那是信仰坚定的时代!那是怀疑一切的时代!那是阳光明媚的季节!那是黑夜深重的季节!那是满怀希望的春天!那是令人绝望的冬天!人们拥有一切!人们一无所有!人们直入天堂!人们直堕地狱!总而言之,那个时代与现在极其相似。以至于那时名噪一时的某些权威们坚持只用比较级中的最高级修辞形式对它进行评判,不论是好是坏。”

  在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狄更斯在《双城记》的开头写下了上面的那段文字,拜他所赐,同样的文字也适用于战国。在这一时期旧的行为准则已经被人类进化的车轮碾碎,新的行为准则在力量纷争中还没有确定。唯有不确定,国家、社会和人性才会放射出别样的光彩。感谢不确定,躁动不安的灵魂终于挣脱了昔日的束缚开始漫天飞舞。多亏不确定,当今天回首往事,我们也可以欣慰地说一句:“有那么一个时期,中国人曾经血脉喷张,肆无忌惮,精彩绝伦地生活过。”

  如果说春秋还是对酒当歌,英雄几何的浪漫时代;那么战国就成了纯粹的功利时代,功利得血腥、无耻。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社会,也是一个能让人施展才干的年代。春秋的百家争鸣到战国就成了百花齐放。各个流派从理论进到了真刀真枪你死我活的实干。文人不仅相轻,还要相害;文武双全,不如文武全才。

  这时的周王朝已气息奄奄,靠着那点儿从姜太公那儿得到的神气儿苟延残喘,就像一个肺痨病人捧着九鼎不能承受之重。

  在广袤的中华大地上,群雄之间也兼并得差不多了,出现了很多跨流域的大国:秦、楚、齐、魏、燕、赵、韩。而春秋五霸的威名,也变成了七大国实实在在的兵势和战力。夹在这些大国股掌之间的,是一些甘当配角的小国。这些小国国君的祖先也都是王室宗亲,可到了现在,只能期盼别作了亡国之君。大国考虑的是怎么才能独霸天下,合纵好呢,还是连横。小国考虑的就是如何跟大国拉关系、套近乎,延缓灭亡的时间,多玩会儿。

  在这些小国里,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当初周武王打败殷商后,把商殷的后裔发配到了豫鲁皖苏交界的地方,听着挺像个根据地的吧。这个根据地,就是“宋”。

  据说宋人好夸耀,又愚蠢。这可能和商殷遗风有关系吧。要把帽子贩给从来头上就不戴东西的越人的是宋人,贱卖祖传护肤秘方的是宋人,分不清自己的小蜜哪个漂亮的还是宋人。于是在这个蠢人扎堆儿的地方,就走出了中国第一个自由主义的大游侠——庄周。

  庄子的为人及其思想

  我爱孔孟,而我尤爱庄生。

  孔子熟,因而雍容和顺、简约含雅;孟子生,因而锋芒毕露,感情奔放;庄子真,因而高妙奇瑰,恣肆汪洋。庄子性情率真、胸襟博大。大如鲲鹏展翅击水三千里,拍风而上九重霄,邀游于碧海长空,不慕恋滚滚红尘;小如蝴蝶款款而飞,悠游自在,心之所适,行之所安。庄子有维护自由之心,故向往逍遥之游。名利荣华是生命枷锁,故弃之如敝屣;意识形态是思想羁绊,故坚决予以拒斥。他不为外物所拘。不为俗议所限,“上与造物者游,下与外死生、无终始站者为友”,风流倜傥,潇洒快意,无怪乎千古文人莫不为之心醉。世人蔽于人欲而不知天道,争名夺利,乐生恶死,斤斤于是非之争,汲汲乎仁义之辩,最终避免不了人性的丧失。

  庄子为此感到深深的悲哀。于是他将自己对天道的体认,对天人之际的辩证,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化成先秦诸子第一流文章,中华学术第一等思想。其文如长江大河,滚滚灌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长风鼓窍,天语纶音,令人不知所自,叹为观止。若非意气相投、才气相匹,智力相当者,不足以与之俱游于《南华》(《庄子》一书被道教奉为《南华真经》)。因此,视野之宽狭,视力之高下,视域之深浅,是决定解读《庄子》成功与否的关键。

  庄子与儒家之争

  庄子之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异彩纷呈。儒、墨、杨各领风骚,争吵也最激烈。而庄子则如幽谷百合,虽国色天香,但孤芳自赏,不与人争,人亦不与之争。庄子动手不动口,以木为纸,化刀为笔,力战儒墨。

  在庄子看来,儒家是最大的对手,几乎整部庄子都在与孔子争论。这是因为他认定儒家学说最易惑众、最难对付。但是不是还出于南北对抗的分庭抗礼心态?庄子对儒家,尤其是对孔子的态度非常复杂,钦佩有之,褒扬有之,讥讽有之,贬抑有之,怒斥有之。是道不同不相与谋,还是道相近而“术”不同?是水火不容,还是阴阳互斥?

  “仁义”二字被视为儒家思想的标志,“道德”一词却是道家思想的精华。今天的“道德”被理解为一种德性和德行,被视为一种符合伦理规范的品行。如果某种伦理规范说:你应该这样做。而你果然这样做了,就是有道德的,反之就是不道德的,即“缺德”。因而道德即伦理,人所皆知。但在先秦却不是这样。“道”意味着天道,“德”意味着有所得。人的“有所得”中最大的德便是一种符合适的生活。所以,由道而德,顺道而行,就是天人合一,人道与天道打通,人的生活道路获得了终极根据。天道作为体认的结果是不可怀疑的,因为怀疑是一种理性行为,而体认则超理性,属于信仰层面。因此,“天人合一”之德也是不可怀疑的,值得怀疑的倒是某种伦理规范:它究竟合不合道德?进而,也可以发问:某种社会设置、社会思潮,合不合道德?这是道家一切批评的出发点。

  儒家先圣孔子说:“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论语·述而》)孔子所志之道亦是天道,由道德而“仁”却是孔子再三强调的。仁是天道无不为的一面,是爱人生民的大德,因而也应该是做人和治世的基本精神。孔子“仁”字不绝于口,却不执著仁的某一方面。儒家伦理可用两个字概括:礼和义。可以说,庄子与孔子体道的差异未必水火不容,但在如何得道、行道上便大相径庭。如果说二人在道体上是理一分殊,那么在道术上则是分庭抗礼。所以,如果说战国的王公诸侯、将相游仕是以血和火、利与欲去摧毁儒家所认定的古代的社会政治理想和人伦规范,那么

  庄子则是以自己所认定的圣王理想去打破礼乐教化的儒家梦想。如果说孔子兼历史标准与天道理想标准于一身来评说和批判现实,那么庄子则仅以天道理想来批判一切现存的行为制度和学说。因而孔子中庸,庄子孤绝。庄子实际上把仁降格到规范层次。

  第一,仁义不合人之自然本性。所谓自然本性,就是曲者不因弯钩而曲,直者不因准绳而直,圆的不因圆规,方的不因尺矩,粘在一起的也不因为胶和漆。天下万物皆自然而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各得其所而不知其所以得。

  第二,仁义扰乱人心。“昔日黄帝始以仁义乱人之心……到了禹、汤、文王的时候,天下大乱。下有夏桀、盗跖,上有曾参、史鱼,而儒墨并起,于是人们以喜怒之情相猜疑,以愚智之才相欺诈,以善与不善相非难,以荒诞与信实相讥讽,因而天下衰颓了。大德分歧,而性命之道散漫了。天下好智巧,而百姓好纠葛,于是以斧钺来制裁,用礼法来击杀,用肉刑来残害,天下纷纷大乱,罪在扰乱人心。”(《在宥》)

  第三,仁义之道为盗贼之道提供了逻辑上的合法性。善人与不善人皆可得仁义之道而行事,但天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难道不是因为圣人之利天地少而害天下也多吗?所以圣人生而大盗起,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绝圣弃知,大盗乃止。(《胠箧》)

  第四,仁义之道是大乱之本。“爱民,害民之始也;为仁义而制止战争,是引起战争的根本原因。”(《徐无鬼》)选贤任能是使百姓相互倾轧,任用智力会使百姓窃财盗国。二者皆不足以使民生丰厚。实际上,道家可以把社会问题归于其它任何学说。因为它们都提倡有为,而有所为是必有所不为,有所得则有所失,有所成则有所毁,只有自然无为才能无所失。只有死人才真无所为。

  庄子与儒家之争的原因在于他们的关注点不同。庄子法天,故圆;孔子法天务地,故圆而方。方是社会政治、礼乐教化,方之外是超越社会政治、礼乐教化,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术也。具体地说,庄子式的方外是“方且与造物者为人,而游乎天地之一气”。在个人逍遥的问题上,仁义之道不适宜的。比如“意而子”见许由,许由说:“尧教你什么了?”意而子说:“尧对我说:你一定要躬服仁义而明言是非。”许由说:“那你还来我这儿干什么?尧既然已经以仁义给你在脸上刺了字,已经用是非给你做了割鼻手术,你以后还想不想游于逍遥恣纵、无拘无束的境界啊!”(《大宗师》)意而子恐怕不行了。回过头来看,我们可以发现庄子对孔子仁义之道的批评主要是针对个人生命问题,而社会政治、社会教化次之。所以在批评中,庄子常常把仁降格到伦理规范层次,或仅作为天道的一个方面来批评,而孔子在理论上仁与规范衔接的不充分性,又为庄子提供了批评的口实。在庄子看来,个人生命问题的解决要远远大于社会问题,前者的解决是解决后者的前提。当后者无法解决的时候,不妨撒手不管,而求个人逍遥。那庄子岂不是像“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为”的杨来了?

  那么庄子是不是极端个人主义呢?不是。一个社会被称为良好的,只是因为它的制度和设置能够使每个人都可能去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但一个良好的社会并不能代替个人生活,再好的社会也不可能没有人生的悲剧,而无论在任何社会,追求个人幸福是每个人唯一可能做到的,是天经地义的。庄子并不是在逃避社会,他只是想以完整的生命去生活,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避免被卷入喧嚣和庸人自扰之中,不成为牺牲品。

  在庄子看来,真正的生活是自然而然的,因此不需要去教什么,规定什么,而是要去掉什么,忘掉什么,忘掉成心、机心、分别心。既然如此,还用得着政治宣传、礼乐教化、仁义劝导?这些都是荀子所说的“伪”。是以庄子不为。颜回对孔子说:“我有进步了。”孔子问:“怎么讲?”“我忘掉仁义了。”“可以,还不够。”过了几天,颜回说:“我有进步了。”“怎么讲?”孔子问。“我忘掉礼乐了。”“可以,仍不够。”又过了几天,颜回说:“我有进步了。”“怎么讲?”“我坐忘了。”孔子大惊,问:“什么是坐忘”颜回说:“遗忘了我的肢体,抛却了我的聪明,离弃了身体,忘掉了知识,与大道融为一体,此之谓坐忘。”孔子叹道:“与万物一体便没有偏私了,参与万物的变化就无偏执了。你真是贤人啊!我只能从乎其后了。”(《大宗师》)这便是庄子的追求:道德之乡而不是仁义之道。如果不站在坐忘的境界、天道大通的视角来批评仁,只能落入各执一端的争论,其结果自然只能是无是无非。

  这就是庄子,一个逍遥于两千年前,却时至今日仍让我们无比怀恋,无比追思的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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